卜算子
塞梦
清代：纳兰性德
塞草晚才青，日落箫笳动。
慽慽凄凄入夜分，催度星前梦。
小语绿杨烟，怯踏银河冻。
行尽关山到白狼，相见惟珍重。
【注释】
①副题汪刻本等作“塞寒”。
②慽慽：悲伤的样子。《严氏溪放歌行》：“况我飘蓬无定所，终日慽慽忍羁旅。”
③《牡丹亭·游魂》：“生性独行无那，此夜星前一个。”
④小语：《百名家词钞》作“小雨”。薛能《杨柳枝》：“朝阳晴照绿杨烟，一别通波十七年。”
【译文】
边塞的草要到很晚的时节才会变绿，胡笳常会在日落后吹起。入夜，一片凄清，愈发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温馨日子。我们曾在烟霭迷蒙的绿杨下喁喁细语，我怎舍得离开你，走向寒冷的塞外？千山万水行尽，我已经走到白狼河了。思念是这样难挨，待我回去，一定倍加珍惜你。
【赏析一】
词写行役中的思家情怀，颇为巧妙。词人不写自己因为旅途劳顿而如何恋家，而是从对方写来，写自己刚刚进入梦中，妻子就从绿杨烟外，不辞辛劳，一路追随，来到塞外与自己团聚，劝慰自己要多多保重。
【赏析二】
词写行役中的思家情怀，颇为新巧别致。词人不写自己因为旅途劳顿而如何恋家，而是从对面写来，写自己刚刚进入梦中，妻子不辞辛劳，一路追随，从绿杨烟外来到塞外，与自己团聚。此情此景，更为感人。
【汇评】
张草纫《纳兰词笺注》：“词中有‘行尽关山到白狼’之语，可能作于康熙二十一年三月至四月扈驾东出山海关去盛京时。”
张秉戌《纳兰词笺注》：“作者厌于扈从生涯，时时怀恋妻子，故虽身在塞上而念怀萦绕，遂朝思暮想而至于常常梦回家园，梦见妻子。此篇即记录了他的这种凄惘的情怀。”
【延伸阅读】
◎生性独行无那，此夜星前一个。（明汤显祖《牡丹亭·魂游》）
◎“催度”句谓催促引度妻子的梦魂来到边塞，与自己相会。
◆词中有“行尽关山到白狼”之语，可能作于康熙二十一年三月至四月扈驾东出山海关去盛京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