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叶杯
清代：纳兰性德
帘卷如雪，烟月。
谁在小红亭？玉钗敲竹乍闻声，风影略分明。
化作彩云飞去，何处？不隔枕函边，一声将息晓寒天，断肠又今年。
【注释】
①赵功可《绮寮怨》：“倚阑干、一扇凉风，看平地、落花如雪深。”
②《听张立本女吟》：“自把玉钗敲砌竹，清歌一曲月如霜。”
③陈后主《自君之出矣》之一： “思君若风影，来去不曾停。”
④《八首》之一：“只愁歌舞散，化作彩云飞。”
⑤胡翼龙《南歌子》：“只寄一声将息、当。”
【译文】
卷帘之时，落花如雪飘坠。月色朦胧，小红亭里那个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。我仿佛听见她用玉钗敲打竹子，而她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。她化作彩云远走高飞，不知道飞向了哪里，只知道她从此再也不在我枕边。在寒冷的清晨徒劳地道一声珍重，失去了你，今年又将在哀伤里苟延残喘。
【赏析】
悼亡之作，当作于康熙十七年（1678年）。
词为悼亡之作。“断肠又今年”，则当为卢氏卒后之次年，即康熙十七年(1678)。上片说自己在落花如雪深的季节，仿佛又看见妻子的身影隐约出现在小红亭。下片说枕空函虚，妻子确实已经化作彩云飞去，惟有当日留下的一声将息，陪伴自己度过这凄冷的时节。
【汇评】
盛玲《纳兰性德词选》：“上阕写旧日情事，活泼生动，风致嫣然。下阕道今日相思，托意梦境，也清婉可观。”
赵秀亭、冯统一《饮水词笺校》：“是阕见于《今词初集》，当作于康熙十七年，后阕同调之‘知己一人谁是’亦同时之作。”
【延伸阅读】
◎自把玉钗敲砌竹，清歌一曲月如霜。（唐高适《听张立本女吟》）
◎彩云飞：见前《生查子》（惆怅彩云飞）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