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中好
清代：纳兰性德
雁帖寒云次第飞，向南犹自怨归迟。
谁能瘦马关山道，又到西风扑鬓时。
人杳杳，思依依，更无芳树有乌啼。
凭将扫黛窗前月，持向今宵照别离。
【注释】
①于中好：《瑶华集》等作“鹧鸪天”。副题《瑶华集》作“离思”。
②雁帖：《草堂嗣响》作“雁贴”。《江晚泊》：“暮霞千万状，宾鸿次第飞。”
③向南犹自怨归迟：《瑶华集》作“飘零最是柳堪悲”。
④瘦马：《瑶华集》作“E马”。崔峒《宿江西窦主簿厅》：“月满关山道，乌啼霜树枝。”
⑤又到西风扑鬓时：《瑶华集》作“残阳雨过时”；鬓，《草堂嗣响》作“面”；西，《昭代词选》作“秋”。
⑥“人杳杳，思依依，更无芳树有乌啼”：《瑶华集》作“魂黯黯，思凄凄。如今悔却一枝栖。”
⑦凭：《瑶华集》作“从”。
⑧宵：汪刻本等作“朝”。
【译文】
大雁紧贴着寒云依次向南方飞去，我也向南方踏上回家的路，只恨回家回得太迟。骑一匹瘦马，行遍关山险阻，这样的日子谁能挨得久呢？更何况秋风再一次吹起，倍添伤情。我耽搁在离家很远的地方，但对家的思念从不曾有一刻停歇。这里没有家园的芳树，只有凄清的乌啼。此刻，就让照在家中妻子窗前的那一轮明月，也照在我这个离家之人的身上吧。
【赏析】
上片写词人羁旅情怀。秋风正浓，大雁迫不及待，匆促南飞，惟恐落后。而自己有家难回，犹自骑着瘦马，一年又一年，迤逦在古道之上，让西风扑面而来。下片写幽思。离人杳无踪迹，佳人愁思依依，再无心情寻芳弄草，整日待在深闺中，任凭月落乌啼。无聊之极，随手闲拂窗前月光，想起这月光也正落在离人身上。
【汇评】
黄天骥《纳兰性德和他的词》：“这也是思妇之作。上片说，大雁匆促飞走，它们尚且埋怨南归太迟了，而离人却骑着瘦马，行走在关山道上。去年是古道西风瘦马，今年又是西风扑鬓。这几句，感情层层深入，而又流畅自然，有如清溪泻玉。”
【延伸阅读】
◆从词中“瘦马关山道”及“西风扑鬓时”推测，可能作于康熙二十一年八月去梭龙侦察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