浣溪沙
古北口
清代：纳兰性德
杨柳千条送马蹄北来征雁旧南飞，客中谁与换衣。
终古闲情归落照，一春幽梦逐游丝。
信回刚道别多时。
【注释】
①古北口：长城隘口之一。《昌平山水记》：“唐庄宗取幽州，辽太祖取山南，金之破辽兵、败宋取燕京，皆由古北口。”
②《代》：“庭前时有东风入，杨柳千条尽向西。”
③旧南飞：袁刻本作“向南飞”。
④皇甫冉《送裴阐》：“道向毗陵岂是归，客中谁与换春衣。”
⑤《踏莎行》：“炉香静逐游丝转。一场愁梦酒醒时，斜阳却照深深院。”
【译文】
骑马远行，道旁的杨柳飘起千万柳枝，仿佛对我依依不舍。头顶上，今天的北飞之雁正是当年的南飞之雁。离家在外，去春来，无人为我打点行装，替我换上春天的衣裳。傍晚余晖脉脉，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对着夕阳生出千愁万绪，而我这一春幽梦，追逐着空中乱飘的蛛丝，没有凭依。刚刚寄走家书，自己已离家太久了，不知何时是归期。
【赏析一】
性德充任御前侍卫曾司马曹，负责在口外（内蒙古）牧马，此词或为这一时期的作品。
容若身处边地，接到家中书信，思乡之情更浓，故有此思念之作。词人念及春来，杨柳飘拂，旧雁南飞，而自己独处关口，自是郁郁难乐。家中来信，更增添自己的牵挂之情。一春幽梦，何以寄托，更逐游丝乱。词或作于康熙二十三年（1684）五月。
【赏析二】
古北口为长城重要隘口，顾炎武《昌平山水记》载：“唐庄宗取幽州，辽太祖取山南，金之破辽兵、败宋取燕京，皆由古北口。”性德来到这里，接到家中书信，思乡之情更浓。他念及春天已来，杨柳飘拂，旧雁南飞，而自己独处关口，一春幽梦，何以寄托。
【汇评】
陈廷焯《云韶集》：“情景兼胜。”
黄天骥《纳兰性德和他的词》：“这是纳兰性德随从康熙皇帝巡视古北口时思家之作。春天到了，北雁南飞，他却孤单地留在北方，不禁春愁兀兀。”
赵秀亭、冯统一《饮水词笺校》：“性德初充侍卫，曾司马曹，此调或口外牧马时作。清圣祖往古北口，一为康熙二十二年，一为二十三年，皆为避暑。起程皆在旧历五月末，早过换春衣之季，故此词非扈从之作。家中来信，只道久别，于诗人之闲情幽梦，却浑然无所知，见信虽少慰藉，终有怅焉。”
【延伸阅读】
◆《大清一统志·顺天府》四：“古北口关，在密云县东北一百二十一里，亦曰虎北口。”为长城隘口之一。据徐乾学所作作者墓志铭，性德曾侍从康熙帝巡幸口外。又据《清实录》，康熙二十二年六月，“癸未，上奉太皇太后出古北口避暑”；又康熙二十三年五月，“丁亥，上出古北口驻跸”。词中有“客中谁与换春衣”之句，当作于二十三年五月，北地春迟，故五月而寒威始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