弹琴峡题壁
清代：纳兰性德
泠泠彻夜，谁是知音者？如梦前朝何处也，一曲边愁难写。
极天关塞云中，人随落雁西风。
唤取红襟翠袖，莫教泪洒英雄。
【注释】
①《大清一统志·顺天府》：“弹琴峡，在昌平州西北居庸关内，水流石罅，声若弹琴。”
②泠泠：清脆之水声。陆机《招隐诗》：“山溜何泠泠，飞泉漱鸣玉。”又用以形容琴声。《》：“泠泠七丝上，静听松风寒。”
③落雁：汪刻本作“雁落”。
④红襟：汪刻本作“红巾”。《水龙吟》：“倩何人唤取，红巾翠袖，揾英雄泪。”
【译文】
流水彻夜发出泠泠清响，但谁是这水声的知音呢？前朝往事如梦似幻，遗迹如今该向何处找寻？边塞凝结了多少历史的仇怨，兴亡难以写尽，是非无法说清。在边塞空旷的天地，人随着落雁的方向在西风中前行。唤温柔女子来擦拭英雄的泪水吧，不要让英雄如此伤心。
【赏析一】
词或作于康熙十五年（1676）十月。词人途经弹琴峡，听水声潺潺，响若弹琴，恍然有所感。千百年来，这声音一直没有停息，它究竟为谁而鸣？谁又懂得它的寂寞呢？不惜歌者苦，但伤知音稀。多少英雄，极目远塞，泪洒西风。他们的怅惘与辛酸，似乎都包含在这琴声中了。
【赏析二】
南渡豪杰之辛弃疾，壮志难酬，抱负不申，故有“倩何人唤取，红巾翠袖，揾英雄泪”之感叹；钟鸣鼎食之华胄贵要，竟然引稼轩居士为知己。当他路过弹琴峡，闻水声潺潺，似琴声悠悠，不禁恍然。千百年来，这鸣琴如此执着，从不停息，究竟是在为谁而鸣呢？不惜歌者苦，但伤知音稀。谁又懂得它的落寞与不甘呢？曾经多少英雄，蹭蹬失志，泪洒西风。
【汇评】
盛玲《纳兰性德词选》：“弹琴峡在今北京市昌平县西北境，处居庸关内。容若扈从至此，在苍劲的风中，极目关塞，忽起兴亡之感，遂写下了这一首气韵苍凉的《清平乐》，并用以题壁。”
【延伸阅读】
◎关塞极天唯鸟道，江湖满地一。（唐《秋兴八首》其七）
◎倩何人唤取，红巾翠袖，揾英雄泪。（宋辛弃疾《水龙吟》）
◆《大清一统志·顺天府》二：“弹琴峡，在昌平州西北居庸关内，水流石罅，声若弹琴。”此词可能作于康熙十五年十月扈驾到昌平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