采桑子
居庸关
清代：纳兰性德
巂周声里严关峙，匹马登登。
乱踏黄尘，听报邮签第几程。
行人莫话前朝事，诸陵。
寂寞鱼灯，天寿山头冷月横。
【注释】
①居庸关：在北京昌平县境，是长城的重要关口。
②巂周：子规鸟。《踏莎行》：“可堪孤馆闭寒，杜鹃声里斜阳暮。”
③登登：马蹄声。董解元《西厢记诸宫调》卷六：“骑着瘦马儿圪登登的又上长安道。”
④邮签：驿馆驿船等夜间报时之器。《宿青草湖》：“宿桨依农事，邮签报水程。”
⑤鱼灯：即鱼烛。《史记·秦始皇本纪》：“葬始皇骊山……以人鱼膏为烛，度不灭者久之。”
⑥天寿山：《明史·地理志·顺天府》：“昌平州，北有天寿山，成祖以下寝陵咸在。”
【译文】
雄关巍峨，伴着杜鹃声，我匹马独行。踏起黄尘一路，细听驿站夜间报时的更筹来计算行程。风雨中经过明朝的帝陵，兴亡总是如此，不必谈什么前朝往事。一弯冷月照在天寿山头，想来陵墓中的鱼灯还在寂寞地燃烧吧？
【赏析一】
词写容若过居庸关时对历史的反思与感喟。居庸关两山夹峙，一水旁流，悬崖峭壁，极为险要，历来为兵家重镇。斜阳下，黄尘飞舞，词人匹马而来。杜鹃声里，夜宿严关，听晓筹阵阵，望山头冷月，不胜兴亡之感。天寿山下，前明皇陵依然在风吹雨打中静穆地矗立，传说中不灭的鱼烛守望着它们。其实鱼烛燃烧的时间并不长久，但大明的岁月似乎更短。居庸关这样的险关，又能有多大作用呢？
【赏析二】
居庸关两山夹峙，一水旁流，悬崖峭壁，极为险要，为兵家必争之地。斜阳下，黄尘漫天，词人匹马而来。杜鹃声里，夜宿严关，望山头冷月，听晓筹阵阵，不胜兴亡之感。天寿山下，前明皇陵在风吹雨打中静穆地矗立，传说中不灭的鱼烛守望着它们。鱼烛燃烧的时间其实很短，但大明的岁月似乎更短。即使有居庸关这样的险关，又能有多大作用呢？
【汇评】
张秉戌《纳兰词笺注》此篇上景下情的写法，上片写居庸关之险要严峻，征途仆仆风尘，鞍马劳顿之情景。下片忽而转入对‘前朝事’的感怀抒慨。‘风雨诸陵’以下用了‘诸陵，、‘鱼灯’、‘山头冷月’几个意象，构成了一幅萧条冷落、凄清荒寂之景，其中蕴含了几多历史的沉思和幽怨，几多对兴亡胜衰的哀感。这种哀伤幽怨的情调，可以说是纳兰此类词中共有的特色。”
【延伸阅读】
◎《尔雅·释鸟》“巂周”注：“子巂鸟，出蜀中。”疏：“蜀王望帝化为子巂，今谓之子规是也。”
◎宿桨依农事，邮签报水程。（唐杜甫《宿青草湖》。注：“漏筹谓之邮签。”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