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仙子
清代：纳兰性德
好在软绡红泪积，漏痕斜蒿菱丝碧。
古钗封寄玉关，天咫尺，人南北，不信鸳鸯头不白。
【注释】
①《昭代词选》有副题“”。
②《丽情集》：“灼灼，锦城官妓也，善舞《柘枝》，能歌《水调》。御史裴质与之善，后裴召还，灼灼以软绡聚红泪为寄。”毛滂《调笑令》：“憔悴，何郎地。密寄软绡三尺泪，传心语眼郎应记。”
③漏痕：屋漏之痕迹，与下句之“古钗”同指草书所写之字迹。陆羽《僧怀素传》：“至晚岁，太师颜真卿以怀素为同学邬兵曹弟子，问之曰：‘夫草书于师授之外，须自得之。张长史睹孤蓬、惊沙之外，见公孙大娘剑器舞，始得低昂回翔之状，未知邬兵曹有之乎？’怀素对曰：‘似古钗脚，为草书竖牵之极。’颜公于是倘佯而笑，经数月不言其书。怀素又辞之去，颜公曰：‘师竖牵学古钗脚，何如屋漏痕？”’
【译文】
她的书信写于一幅碧色软绡，上面积满泪水，一手草书写下对边关爱人的无尽思念。有情人南北悬隔，那痛切的思念让人错觉天与地之间不过是咫尺之遥，爱人才是遥不可及。在这般哀伤里，人怎能不憔悴生白发呢，正如鸳鸯都是白头。
【赏析一】
此为山盟海誓之书，表白终身相守、决不分离之意。作者借乡关之思，表达了对爱妻的深情怀念，既于史无征，又与词中所“红泪”之典的官妓身份相去甚远。《昭代词选》曾有副题“古意”，则是之作，从《上邪》等脱化而来。“不信鸳鸯头不白”这一斩钉截铁的决绝之辞，分明是海枯石烂、此心永恒的誓言。有了这样的决心，即使风不度的玉门关，也似咫尺之间，伸手可及，还有什么障碍能够隔断他们的情意呢？这不是用泪水浇透的缠绵软语，而是从心底发出的激情倾诉，所以似屋漏之痕，似古钗之态，一挥而成，草草写就。
【赏析二】
《昭代词选》曾有副题“古意”，则当拟古之作。揣摩词意，或是从《上邪》等脱化而来。“不信鸳鸯不白头”，是海枯石烂、此心永恒的誓言。这誓言似屋漏之痕，似古钗之态，一挥而成。有了这样的决心，春风不度的玉门关也在咫尺之间，伸手可以触及，那还有什么障碍能够隔断他们的情意？
【汇评】
张秉戌《纳兰词笺注》：“《昭代词选》副题作《古意》。据词义确有拟古意味。但尽管浅叙白描，浑朴古拙，却不失情真意密。”
【延伸阅读】
◎邬兵曹弟子问之曰：“夫草书于师授之外，须自得之……未知邬兵曹有之乎？”怀素对曰：“似古钗脚，为草书竖牵之极。”颜公曰：“师竖牵古钗脚，何如屋漏痕？”（唐陆羽《怀素别传》）
◎已见双鱼能比目，应笑鸳鸯会白头。（宋《荷花赋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