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中花
送徐艺初归昆山
清代：纳兰性德
天外孤帆云外树。
看又是、随人去。
水驿灯昏，关城月落，不算凄凉处。
计程应惜天涯暮。
打叠起、伤心无数。
中坐波涛，眼前冷暖，多少人难语。
【注释】
①副题袁刻本无“徐”字。徐艺初，名树穀，字艺初，徐乾学之子，江苏昆山人，康熙二十四年进士。
②《忆旧游》：“送人犹未苦，苦送春随人去天涯。”
③水驿：水路驿站。《解连环》：“水驿灯昏，又见在、曲屏近底。”
④中坐：座中。《申胡子齋篥歌》：“心事如波涛，中坐时时惊。”
【译文】
孤帆向着天涯前进，树林仿佛远在白云之外，你走了，春天也随你而去。你这一路上，会在水路的驿站里守着昏黄的灯光，会在偏僻的关隘观看西沉的月亮，而这些凄凉的景象对于你来说还远远算不上凄凉。计算行程，你有太多的路要走，而天色总是那么快就又到黄昏。收拾起无数伤心往事，那名利场上的波谲云诡与人情冷暖所带给你的种种伤害，你终是无法对人讲起。
【赏析】
词为送徐乾学之子归乡，情绪颇为低落。上片言孤帆一片，与春皆去，一路尽是月落灯昏，不胜凄凉。下片说自己的默默关注，或许会给黯然而归的友人一丝安慰。其作期，或以为作于康熙十三年（1674），徐树穀受徐乾学牵连而回昆山；或以为作于康熙二十三年（1684），徐树穀为落第而归。词中有“眼前冷暖，多少人难语”，当是由顺境顿人逆境，故以前者为是。
【汇评】
赵秀亭、冯统一《饮水词笺校》：“徐树榖为徐乾学长公子，性德卒，树榖曾为作挽诗。此词慰其落第而作……则此词乃作于康熙二十三年。”
张草纫《纳兰词笺注》：“康熙十二年，徐乾学由于十一年任顺天府乡试副试官时‘坐取副榜不及汉军镌级’，为给事中杨雍建弹劾，与主试蔡启傅一起降一级调用，于是年九月回昆山编《一统志》。……徐艺初可能于次年暮春回昆山。”
【延伸阅读】
◆徐树谷，字艺初，江苏昆山人，康熙进士，是作者的老师徐乾学的儿子。康熙十二年，徐乾学由于十一年任顺天乡试副试官时“坐取副榜不及汉军镌级”为给事中杨雍建弹劾，与主试蔡启鐏一起降一级调用，于是年九月回昆山编《一统志》。性德作《日送徐健庵座主归江南》诗四首及《即日又赋》诗送行。徐艺初可能于次年暮春回昆山，故词中曰“春随人去”。又“中坐波涛，眼前冷暖，多少人难语”，指遭弹劾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