菩萨蛮
清代：纳兰性德
飘蓬只逐惊飆转，行人过尽烟光远。
立马认河流，茂陵。
寂寥行殿锁，梵呗琉璃火。
塞雁与宫鸦，山深日易斜。
【注释】
①茂陵：汉武帝刘彻陵，此处指明十三陵。《金铜仙人辞汉歌》：“茂陵刘郎秋风客，夜闻马嘶晓无迹。”
②《旧顿》：“东人望幸久咨嗟，四海于今是一家。犹锁平时旧行殿，尽无宫户有宫鸦。”
③梵呗：佛家作法事时的歌咏赞颂之声。慧皎《高僧传·经师论》：“原夫梵呗之起，亦肇自陈思。”琉璃火，琉璃灯，寺庙中所点的玻璃制作的油灯。
④韩倡《故都》：“塞雁已侵池御宿，宫鸦犹恋女墙啼。”
【译文】
飘蓬在狂风中乱飞，行人已经过尽，只剩远山在雾霭中绵延。停下马来，从河流的走向来辨别方位，这可是明十三陵一带，在秋风秋雨中更显萧瑟。无人的紧紧锁闭，只透出些许琉璃灯的光亮与僧人们的唱经声。在这群山深处，太阳似乎更快地西沉，只有北方的雁和栖息在宫殿里的乌鸦守候着这份寂寞。
【赏析一】
当作于明十三陵附近。
词写路过十三陵时的感触，或当与《好事近》“马首望青山”同作于康熙十五年（1676）。庄严肃穆的明皇陵，曾经被视为圣地，如今变得一派空旷萧条，只有塞雁与宫鸦偶尔点缀其间。斜阳过后，幽幽的灯火隐约闪现，更增添几分萧索气氛。世事漫似流水，人生恰如飘蓬，词人伫立此间，烟光残照中，不胜兴亡之悲。
【赏析二】
中唐诗人李贺，以《金铜仙人辞汉歌》“茂陵刘郎秋风客，夜闻马嘶晓无迹”，写尽盛衰转换之怅惘。词人路过十三陵，亦不无思古之幽情。世事漫似流水，人生恰如飘蓬。前明皇陵，一派寂寥，斜阳沉沉，灯火幽幽。倏然掠过，寒鸦嘶哑一声，平添几分萧索阴森。
【汇评】
张秉戌《纳兰词笺注》此为过明皇陵的感怀之作。其不胜今昔之感，兴亡之叹，黍离之悲，清晰可见，唯用景语化出，故觉婉曲有致，情味深浓，厚重有力。”
【延伸阅读】
◆此词有“茂陵风雨秋”之句，可能去十三陵时所作，参见前《好事近》（马首望青山）注。